四秩华章·校友回忆录⑤ 江枫园往事

2025年12月10日

城规85级 饶红


悠悠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才一转眼,母校就“四十周年院庆”了。师弟彭锐给我发了一张我大一时的“水墨渲染”作业,顿觉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但这个“老作业”不是白发的,其目的是邱德华院长要给我布置“新作业”。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还好,此作业非彼作业,作业的主题是“回忆母校学习生活”,作为母校的“大师兄”,也只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入学的时候,学校只有两栋教学楼(其中一栋还没有完全建好),三条河,四座桥,其中一座叫“江枫桥”。因之,系主任张家骥先生把学校称之为“江枫园”。张家骥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园林学家,这样的称呼使当时简陋的校园有了诗意,高了意境。好在我之前闲暇的时候,写过一些回忆在校期间学习生活的小短文,这次整理整理,或删繁就简,或添枝加叶,且名《江枫园往事》,当作“新作业”交了吧。不知两位师弟也能否打个“5-”。

大一的水墨渲染作业


苏州城建环保学院

我读苏州城建环保学院,有两个缘由。一是“城建”,一是“苏州”。学建筑设计,是我的理想,别无他求。所以,我填志愿既简单,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填好了。当时,有建筑系的学校少之又少,在云南招生的就更少了。由于当时信息不通,加之考分不理想。我把“招生报”上所有的学校扒拉了一遍,把所有有建筑系的学校都填了,竟然还填不满志愿表。而且在“是否同意调配专业”一栏里,我也统统填了“不同意”。我纠结的地方在于,苏州城建环保学院和哈建工,谁排第一志愿。最终,还是苏州对我的吸引力更大,苏州园林,小桥流水,人间天堂,想着都过瘾。就这样,我成苏州城建环保学院的第一届学生。


早稻田

如果说“江枫园”是苏州城建环保学院的“雅称”,那么,“早稻田”就苏州城建环保学院的“昵称”,显然并非日本的早稻田。虽是昵称,却也“名副其实”。原因在于,当时的校园坐落于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之间。正如罗大佑的田园牧歌:“池塘边,蜻蜓飞过来,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小而又小的学校四周,除了田野,还是田野。当然,还有蜿蜒于田野之间的小河。于是,“早稻田”之称,虽是对现实的无奈的感慨,却也是浪漫、诗意、幽默的自嘲。

一九八五年的“早稻田”


竹大门

“早稻田”的周边,没有像样的道路,唯一可以到达学校的,是一条不知名的棠石路。而且,与国内其他学校“气派”的大门不同。苏州城建环保学院当时的大门,是一座及其简陋的竹门。其简陋的程度,我以为就算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所描写的“国立三闾大学”,也不能与子匹敌。

如果不是大门右侧有一块牌匾,上面有红军书法家舒同先生所题写的“苏州城建环保学院”几个大字,恐怕没人会认为那是一所大学的大门,大门里面有一所新的大学。

但这样的竹大门,与“早稻田”可谓堪称“绝配”。虽然简陋,却如能识文断字,又有教养的村姑,隐隐间,透出一股自在与自信。正如孔子所云:“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一九八五年的竹大门


江枫商场

所谓“江枫商场”,实则是望狮桥边的一个简易的小卖部。因学校远离市区,如果没有“江枫商场”,即便是买支2B铅笔,也得到石路。因此,“江枫商场”对于我们来说,可谓不是商场,胜似“商场”。

“江枫商场”除了提供一些日常的基本生活用品,如毛巾牙膏,信封信纸之外,还能提供一些学习用具,其中一些是我们建筑系专用的学习用具。如单面刀片,双面刀片,橡皮擦,小钢笔,碳素墨水等等,确实给我们的学习生活带来了很多方便。而且,可以用饭票抵账,有时甚至可以赊账,方便而实惠,贴心而温暖。

印象中的“江枫商场”(根据记忆而画,不一定准确)


水塔

由于当时市政供水能力有限,水压不足,因此,许多住宅小区、学校、工厂等等,都建有水塔。

学校的水塔,伫立在运动场边上,因为周围没什么高大建筑物,可谓拔地而起,卓然独立。水塔比例得当,造型优美,其喇叭形的弧线,配以红白相间的配色装饰,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还和几个同学爬到水塔顶部,登高望远。不过,此举属于“上房揭瓦”,该打。倒是何欢同学写了一篇《与水塔比高》的文章,表达了年轻人当志存高远的志气。

在我们头几界学生的记忆中,即便走遍大江南北,也找不到能与学校水塔比美的其它水塔。只要看见其它水塔,都会发出“不如我们学校水塔漂亮”的自鸣得意的慨叹。

卓然独立的水塔


三河八桥

三河八桥,是当时学校老师为我们描绘的未来学校规划蓝图。这样的蓝图,不但与苏州水乡相符,而且颇具特色与吸引力。

当时的规划,没有人会料到后来的“高校合并、扩招”,以至于变成了现在3个校区的综合性大学,而是仅限于现在的“江枫校区”。记得规划中的学校规模也就5个系,十多个专业,3000多人而已。我们进校时,3河是现成的,桥已经建成4座,江枫桥、望狮桥及两座没有提名的桥。站在望狮桥上,可以看到苏州的狮子山,可谓借景。

后来回学校两次,也没有去关注8桥到底建成没有。这样也好,留点念想。

一九八零年代的望狮桥场景


大师兄

由于当时信息闭塞,填志愿的时候并不知道苏州城建环保学院是一个新学校。及至到了学校,才知道是一个新学校,而且是一个还在初建中的新学校。很多同学看到“早稻田”的现状,都伤心落泪,但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不过,我们也因此成了苏州城建环保学院的“第一届”学生,虽然没有前面学长的引路,却也由我们开启了苏州城建环保学院的崭新时代。我们也成了“当仁不让”的“大师兄”、“大师姐”,成了一种“荣耀”和“骄傲”。而且,由于“第一届”的特殊因缘,我们也得到了老师们亦师亦友、如父如兄般的关怀与呵护,与老师们同学结下了深厚而长久的情义。

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正是武侠小说盛行的时代,看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各门各派,都有一个“大师兄”。论武功,大师兄不一定最高,但是不是大师兄,只论辈分,不论武功。若论武功,我这个“大师兄”绝对是愧不敢当的。好在同门畅叙,同感师恩,只讲情谊,不论武功。

城规八五班的大师兄、大师姐,还有我们的阿珍老师


校训

“团结、勤奋、严谨、求实”,是苏州城建环保学院最初的校训,用红色的宋体字写于简易礼堂舞台两侧的白墙上,十分醒目。

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改成了“致远、至恒、务学、悟真”。于我而言,则更喜欢老校训,类似于昔日西南联大的“刚、毅、坚、卓”。

“团结、勤奋、严谨、求实”,多么简朴的校训,确也是学校初创时期的真实写照。正如那个时代一样,脚踏实地,朴实无华,却又斗志昂扬,卓然独立,志存高远,意气风发。

写于简易礼堂舞台两侧的校训


社团

大学皆有各种各样的社团,如果是老学校,有现成的社团,你只要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参加或不参。但我们是“第一届”,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社团也是如此。

我因喜好书法,就去简易礼堂里听了“书法社”的吆喝。书法社由一个学校老师带队,字还写得不错,本欲报名参加。不料有一天在食堂吃饭(彼时还没有学生食堂,学生都在教工食堂吃饭),偶然看见“书法老师”居然用手拿着猪蹄啃,而且还添手。看到这一幕,使我对他带队的书法社兴味索然,便断然拒绝参加。书法社后来好像也没有搞成。

倒是有一个“晓钟文学社”办得有声有色,还出了期刊。我虽然不是其成员,但其第一期期刊封面是我画的一幅校园速写。


吉他、围棋、交谊舞

吉他、围棋、交谊舞,是1980年代大学校园生活的标志,尤其是对男生而言,可谓是“三板斧”,至少得会其中一样,否则便了无生气。

“交谊舞”而不叫“交际舞”,意味着单纯、洋溢着青春,是当时最普遍的校园生活之一。

彼时,聂卫平首次战胜日本棋手,成为了大学围棋热的催化剂。男生宿舍里,黑白论道,棋子起落的声音经常不绝于耳。

吉他,无疑是青春与浪漫的代名词。三五个人坐在草地上弹吉他,不仅能引起路人的侧目,而且成了那个时代校园标志性的风景。我第一次拿到奖学金,就去玄妙观买了一把苏州产的吉他,价钱刚好和奖学金一样,50元钱,不多不少(广州产的木棉牌吉他要84元,舍不得买)。我们弹吉他没有老师教,全凭自己摸索,自己练,倒也不亦乐乎。我们甚至把吉他带到天平山,在深秋的红叶里,画速写、弹吉他,一笔一画,且歌且弹,谱写青春的赞歌。

画速写、弹吉他


讲座

听讲座,是我们当时获取知识的重要途径之一,有时请外面的甚至国外的专家来讲,有时是学校老师讲,都非常受欢迎。但凡有讲座,我都不会落下,而且要早早去占位子。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是陆文夫的讲座,一是音乐讲座。

今天提起“陆文夫”,恐怕基本没有人知道是谁了。但在1980年代,陆文夫虽不能说是家喻户晓,却也是文学爱好者人尽皆知的知名作家,其代表作《美食家》搬上银幕之后更是炙手可热。

得近水楼台之便,我们学校有幸请陆文夫先生来做了一次讲座。陆文夫先生的演讲犹如他写的中短篇小说一样,具有浓浓的“苏州味道”,于朴实无华中透出一种空灵的秀气和幽默。

陆文夫先生很谦虚,他说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外乎是响应了时代需求,写出了时代的呼声。他说了一句犹如他的小说一样的话,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他说,在那个时代,其实并不需要更多的文学技巧,关键是要写出时代的呼声,甚至,只要谁敢说一句“打到四人帮!”就可以立马扬名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学校居然有了“音乐学院”。彼时,于我们而言,能听一次“音乐讲座”,已经是欢呼雀跃,如沐春风了。

讲音乐讲座的,并不是音乐老师(那时没有音乐老师),而是建筑系的美术老师,袁珑先生。建筑系的老师多才多艺,一个美术老师能讲音乐,好像也并不奇怪。

袁珑先生风度翩翩,他能把复杂的交响乐结合播放录音带(彼时还没有CD),以通俗易懂却又幽默风趣的语言,讲得绘声绘色,妙语连珠,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忘乎所以。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家喻户晓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及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的交响曲《自新大陆》。受其影响,我也不自量力地为我们公司做了几次“音乐讲座”。


明信片

每当元旦即将来临之时,是教学楼收发室最忙的时候,主要是忙于收发明信片。平时,生活委员一天只去一次收发室,但在元旦前后几天,一天至少要跑两三次,否则天南海北寄来的明信片会塞满信箱,且同学们也等不及。

在不知微信为何物的时代(现在恐怕不知明信片为何物了),明信片,是同学之间寄托思念,互相祝福的最佳媒介。一张小小的明信片,寥寥数语,便“尽在不言中”。

明信片的正面,以各地风景较多,海南来的,必是椰树沙滩,云南的石林,贵州的黄果树,上海的外滩,如此等等。我们寄出去的,自然大多是驰名天下的苏州园林。于是,只要看到正面,基本就知道是某某同学寄来的了。当然,也有些外国风景,中国画,童话等明信片。写明信片,也颇费思量,因为只能写片言只语,因此要字斟句酌,字还要写得漂亮。为此,甚至有同学让我代笔。

除了欣赏正面的“风景”,背面的“寄语”,才是主题。寥寥数语,寄者微言,收者会心。哪怕是一句最简单的“新年快乐”,也寄托了远方老同学的真心祝福。


虎丘相机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相机,是一个稀罕物,属于“奢侈品”。

我们刚进校时,班上没有一个同学有相机,教师有相机的也极少。好在建筑系与其他系不同,有几台虎丘相机。如果有“正当理由”的话,可以借给学生使用。最初我们搞活动,基本上都是借系里的虎丘相机,开始记录下我们大学生活的点滴影像。

后来,系里搞到一批虎丘相机的“优惠票”,给需要的老师同学。彼时,虎丘相机的市场价是150元一台,拿着“优惠票”到厂里买,只要130元。于是,包括我在内的一些同学就这样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相机,虎丘相机。

当时,不但相机贵,交卷,冲印费,都贵。黑白交卷相对便宜,但冲印麻烦,借系里的暗室,也只能偶尔为之,以致于有拍了一直没有冲印的交卷。彩色交卷要10多元一卷,加上冲印,一卷下来,基本要30多元,相当于一个月的生活费。于是,“装交卷”,成了关键的一步。一卷交卷标准是36张,如果装得好,可以拍到39张。当然,拍照也不能“随心所欲”,必是对背景选了又选,姿势摆了又摆,才小小心心地按下快门。就这样,一部虎丘相机,记录了我们青春岁月的几多芳华。


鸭嘴笔

严格讲,鸭嘴笔并不是笔,而是两片金属片,一直一弓,形似鸭嘴,故称鸭嘴笔。画图时,先要“上墨”,即把墨填在两片“鸭嘴”之间,通过一个小小的旋钮压紧或者放松两片“鸭嘴”之间的间距,就可以画出不同粗细的线条,可以做到“一只鸭嘴笔打天下”,不似针管笔的0.3、0.6、0.9。

由于鸭嘴笔的两片“鸭嘴”非常锋利,因此,不但可以画出非常细的线,且所画的线条非常“挺刮”,非常漂亮,非针管笔可以比拟。

使用鸭嘴笔,需要一定的技巧,尤其是画曲线时,运笔要随着所画曲线而转动,否则所画的线条不但不“挺刮”,而且粗细不均。另外,墨量要掌握得恰到好处,墨太少则一条线还没画完,墨已用尽,重新上墨接着画,接头就没有那么完美,墨太多则有“脱墨”的危险。“脱墨”,是很可怕的事情,一旦“脱墨”,则前功尽弃,毫无挽回的余地,只能“另起炉灶”。尤其是,即将完工时万一不幸“脱墨”,则用“哭天抢地”形容也不为过。记得第一次“线条练习”作业,只有我和顾平是一次就成功的,其它同学,少则两三遍,多则五六遍。


裱纸

要画一幅漂亮的渲染图,首先要裱纸。

裱纸,就是把水彩纸打湿,然后用浆糊裱在图板上,是画渲染图的第一步,也可以说是关键的一步。如果纸没表好,轻则渲染时会起皱,影响图面效果,重则图纸翘起,无法继续渲染,半途而废。

每逢裱纸,生活委员顾勇国必定事先准备好一大盆浆糊,以供大家裱纸之用。因裱纸要用水,因此,基本上都是在卫生间进行。此时,才觉得建筑系的卫生间设计得比较大是有道理的,否则裱纸时施展不开,可见“设计无小事”。


割纸

一幅渲染图,以裱纸开始,以割纸结束。

当渲染图画好之后,必须用刀片割下来,才能上交。割纸虽然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但对有些同学来说,尤其是女生,也是心惊胆战的时刻。一者因为如果纸裱得不是很好的话,会导致纸无法按理想的图幅完整地割下来,影响整体效果。更可怕的是,万一不小心失手,会导致把纸割歪,则不得不裁小图幅,或者在图面上留下“伤痕”。于是,每当到割纸的时候,也就是男生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割纸虽然要十分小心,却也激动人心。只要纸裱得好,割纸时就会有一种快感,当最后一刀割完,听得“嘣”的一声作响,一张平整、漂亮的效果图从图板上割下来,那种心境,可谓“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刀片

割纸要用刀片,我们常用的刀片有两种,一种是“单面刀片”,主要是用来削铅笔。一种是“双面刀片”,主要用来“削图”、“刮图”和“割纸”。如果为了保险起见,割纸也可以用单面刀片。但单面刀片较厚,以挑剔的眼观看,割下来的图边未免会起毛,不如双面刀片割的挺括。

双面刀片,就是剃须刀所用的刀片,薄而锋利。用鸭嘴笔绘制墨线图,即便非常小心,也难免出点差错。如果只是小小的瑕疵,双面刀片就派上了用场。用拇指和中指捏住刀片没有刀刃的两端,食指轻轻按压刀片中央,使刀片略成弧度,就可以把图上的瑕疵割去,有如对图纸做了一个“微创手术”。

用刀片“削图”,力度和弧度都非常重要,弧度太小,用力太轻,则割不去瑕疵,弧度太大,用力过猛,则有把图割破的危险,是一个需要小技巧的“技术活”。如果“手术”做得好,瑕疵去掉之后基本可以做到“完好如初”。

“刮图”则相对简单易行,主要用于刮除硫酸纸上多余的瑕疵,因是“刮”,力道容易控制,比“削图”容易了许多。


仿宋字

工程绘图基本上都使用仿宋字。因此,练好仿宋字是建筑系学生的一项基本功。

由于“特殊时代”的“断代”,我们学校的老师分成“两类”,一类是“特殊时代”前大学毕业的“老头老太”,一类是“特殊时代”后大学毕业的“年轻教师”。

“年轻教师”仅比我们大几岁而已,而“老头老太”则都是非常严谨的一辈,不但要求我们学生练习仿宋字,“年轻教师”也得练。于是,不仅学生每周要交一篇仿宋字的作业,“年轻教师”也得交,这可能是其它大学所没有的吧。

和书法不同,仿宋字属于“工程字”,因此,要练好仿宋字,不但要掌握字的间架结构,笔画提按,还得非常有耐心,也因如此,女生的仿宋字总体而言比男生好,女生当中,周浩同学最认真,字也写得漂亮。

写仿宋字,要用专门的“小钢笔”,“小钢笔”不像普通钢笔一样能吸水,而是像“钢笔”一样,需要蘸水,导致仿宋字“又慢又难写”。及至后来,大部分人都用针管笔写等线体方块字而不用小钢笔写仿宋字了。


美工笔

美工笔也叫“弯头钢笔”,是建筑系学生必备的“利器”,主要用来画速写,当然,也辅助画图,主要是给粗线条填墨。

因为是“弯头”,所以,通过笔头与纸面的角度变化,可以画出不同粗细的线条,画速写时可以“一支笔打天下”。尤其是画苏州的小桥流水人家,非常有味道。为了省钱,我会自制美工笔,用钳子把普通钢笔的笔头扭弯,制成“弯头钢笔”,但毕竟工具有限,终究不如买的。我刚入学的时候,就是用我在中学时自制的“弯头钢笔”,大二时,才买了一只正宗的美工笔。


粉笔画

在上大学以前,我对粉笔画的概念基本等同于黑板报,及至看到杭鸣时老师的粉笔画,才知道粉笔画居然能画得如此漂亮。

与普通写黑板的粉笔不同,画粉笔画的粉笔是专用的色粉笔,质地细腻,颜色极多。而作画所用的纸也是专用的有色砂纸。杭老师是中国粉笔画界首屈一指的大家,对中国粉笔画的普及和推广不遗余力。看杭老师画粉笔画,绝对是一种享受。

画粉笔画不但要用粉笔,还要用手,而且,手的运用非常关键,也非常神奇。杭老师对手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在杭老师用他那如魔术师般的手“擦画”之前,你可能还感受不到粉笔画的魅力。只要你看见一幅还未完成的画在杭老师的妙手三下两下来回擦摸之后,原来还干硬的线条立马变成或温润如玉的肤肌,或青烟朦胧的薄纱,定然会啧啧称奇。

杭老师风趣幽默,爱开玩笑,即便画画时也不例外。我虽未学粉笔画,但对杭老师的粉笔画一直有割舍不下的情素。以至于毕业后有一次去广州出差,看见文具店里卖色粉笔,便心痒痒地买了一盒,但毕竟没有学过,买回家之后,就束之高阁了。

直到有一年,杭老师作为全国第九届水彩画、粉画艺术展的评委莅临汕头。我门夫妇在寒舍接待了杭鸣时老师和师母丁薇老师,那盒粉笔才派上了用场。我请杭老师为我儿子和同学的女儿各画了一幅肖像。之后,我陆陆续续得到了杭老师亲赠的好几本作品集等书籍画册,视如珍宝。

“圆梦”粉笔画


画票

“画票”,并不是专业,而是因专业意外得到的一项小小的“实惠”。

由于学校离城较远,又处于初创阶段,课余生活相对贫乏。因此,学校会不时在简易礼堂放电影,后来也在大教室放录像,但不是白看,需要“电影票”。

“票”,是那个时代最具价值的一种“有价证券”,除了电影票,还有粮票、布票、糖票、酒票等等。总之,几乎一切“稀缺商品”,都需要“票”。

对学生而言,最关键的当然是粮票、饭票、菜票。“电影票”属于“轻奢”,并不是必需品。除了“电影票”之外,有时还会有“加餐票”,属于节假日的福利。

“电影票”虽然只要两毛钱,但在当时,也可以在食堂对付一顿饭的了,何况有时会买不到票。因此,不知谁首先想出来运用专业技能“画票”。

彼时的各种“票”,并没有什么“防伪标识”,在小小的油印纸上印上“某某票”,盖上公章即可。对于我们建筑系的学生而言,画一张这样的“票”,属于“雕虫小技”,以假乱真,自然不成问题。于是,“画票”遂逐渐成为我们建筑系学生“秘而不宣”的特殊“福利”。

直到有一天,某人因要讨好外系的女生,给她画了一张“票”,致使外系的男生也“不自量力”地学着“画票”。但毕竟不够“专业”,很快被学校发现假票,导致“画票”这一“福利”遗憾地绝迹。


江枫园的第一场的雪

鲁迅先生说:“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因此,我们有些来自“暖国”的同学,以前并没有见过那“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

秋天入学,离冬天就不远了。苏州虽地处江南,但并不在鲁迅先生“暖国”的范围内,因为他说:“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

然而,“滋润美艳”的雪,并不常有。苏州的冬天,确实会下起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当入学之后的第一场雪来临之际,不知谁叫了一声“下雪啦!”。于是,不论是“暖国”的同学还是“朔方”同学,无不欢呼雀跃,奔出教室。打雪仗、堆雪人,快乐得像一群孩子。

苏州的雪,经常是“雨夹雪”。雨夹雪,是非常令人讨厌的,非但不“滋润美艳”,而且寒冷异常。以前的寒假很短,仅三周而已,因我家乡地处遥远,寒假基本不回家。记忆中,每当同学们都回家时,第二天就会下起纷纷扬扬的雪,引起我无限的惆怅与思念。


免费的榨菜肉丝汤

榨菜肉丝汤是学校食堂提供的免费汤。当时,榨菜肉丝汤也的确称得上是一种美食,一种大众美食。中国幅员辽阔,各地美食、口味,差异极大。一地的美食,对于另一地的人来说,可能难以下咽,也不足为奇。但榨菜肉丝汤,则不论天南地北的同学,几乎没有不视为“美食”的,更何况是免费!

既然是免费,就有“捞汤”的技巧,所谓“捞汤”,其实是捞汤里的榨菜肉丝。技巧高者,一勺下去,不仅手法快捷,而且所得之汤,可充一菜。技巧低者,在缸里搅和半天,只得到清汤寡水的一碗,且招来同学们的催促与嘲笑。但无论技巧高低,关键还得赶早,去得晚了,汤里早已“无货”,任你技巧再高,也是徒“捞”。


人手一瓶的小茅香

小茅香,是一种廉价的、当地产的低度白酒。其实不叫小茅香,具体叫什么,我们也并不在意。小茅香,是我们给它起的“雅名”。

小茅香之所以得到我们的青睐,原因有二:一是便宜,大概几毛钱一瓶;二是小,一瓶仅二两五,物不算美,价可谓廉。

小茅香的好处还在于,节假日、或者因什么聚餐的借口而聚餐时,可以“人手一瓶”。虽然聚餐往往并没有什么好菜,但人手一瓶小茅香,那架势也蔚为壮观,颇能生出几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迈气概。


光阴似箭,岁月如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且虚举一瓶小茅香,

祝老师们福寿康宁!

祝同学们岁月静好!

祝师弟妹前程似锦!

祝母校啊大展宏图!


苏州城建环保学院建筑系城规85饶红

二0二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